习惯

【七折】安好

我们各自安好

马嘉祺从后备箱取了行李跟着经纪人进了候机厅。

几个小的已经跑跑跳跳找到了坐的位置，周围人陷在椅子里，只有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划拉着，脸上写满了工作日的疲惫。

他找了个角落，靠在椅子上闭着眼休息。丁程鑫坐过来，顺手提起来他放在脚边的包找充电宝。

“你手机快充满了，充电宝借我用用。”

手机亮起来又熄灭，马嘉祺闭着眼接过来放在肚子上。耳边窸窸窣窣整理的声音，拉链拉上，书包又放回脚边。

“天泽今天也会到北京，和我们一个时间。”

旁边人的脑袋向后靠了靠嗯了一声，没有反应。

丁程鑫没说话了，手指在屏幕上快速击打，机械键盘的音效响起来，噔噔噔的敲在人心上。

马嘉祺把帽子扯下来盖在脸上，洗发水的味道混着呼出来的二氧化碳逃进肺里，憋的他有点喘不上气。

李天泽这三个字还是挣脱了束缚，跳跃浮动在眼前，频率和旁边的打字声重合。大脑的联想功能像活跃的营销号开始不断地推送关于这个人的记忆。

场景与人，几乎是下一秒就跳出了微信白色的对话框。

“七折在郑州也能营业。”

被粉丝包围着的马嘉祺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露出一个微笑，惹得周围人开始拔高声音努力地去吸引他的注意力。他不好意思的把手放下去，手机屏幕亮着光垂在腿边。相机闪着光，一刻不停地把这一切记录下来。

李飞把他们两个叫进办公室的时候他还在和李天泽争论这几天谁长的更高，比着赛着跳起来去够楼道的天花板。

“你知道你错在哪吗？”

李飞的声音从他头顶响起，脚踩着脚下翘了角的木地板。马嘉祺低着头，盯着那一块泥渍。电脑屏幕上一张张粉丝拍的机场照对着他和李天泽。他不知道李飞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就像这个翘起来的角一样没有道理。他想的出神，垂着头沉默的样子在李飞眼里就像是叛逆。

“你错在在曝光度这么大的情况下，粉丝这么不理智的情况下看了李天泽的微信。

你不知道营业是什么意思吗？嘉祺，你不是小孩子了。”

放大细节的图上清清楚楚九个字，像一块轻飘飘飘下来的云，落地的时候变成铁块坠在马嘉祺瘦弱的身上。

他没办法去辩解什么，只堪堪想起那亮着的手机屏幕。

登机提醒响起来，马嘉祺摘下帽子拿起包，手机倒扣着装进了口袋里。

轰鸣声响起来，身边的人换成了宋亚轩。飞机升起来的那一刻宋亚轩手伸过来抓住马嘉祺的袖子，飞行平稳以后又松开。

这是宋亚轩的小习惯，他害怕升空那一刻的失重感，手机总要抓着些什么才觉得安心。两个小时的里程，宋亚轩和空姐要了张大毯子盖在两个人的身上，和小时候一样，头伸过来靠在马嘉祺的肩膀上。

靠着眯了一会宋亚轩觉得不舒服，把胳膊从下面穿过来，整个人都靠在马嘉祺身上，蜷起来脸埋在毯子里。

前一天的通宵拍摄结束以后回家已经凌晨两点，宋亚轩牵着马嘉祺的袖子提议大家一起去新改的大房间去睡，免得八点赶飞机的时候醒不来。

简单洗漱了一下几个人就瘫在床上进入了梦乡，马嘉祺盯着窗帘缝透进来的光发呆。身边弟弟们的呼吸声一个比一个深，挂在衣架上的小夜灯没有开，只窗外透进来那一束细细的光。

门被轻轻推开，宋亚轩捂着手机后置的闪光灯，脱了鞋轻轻踩在被子上，泛着血液的红光略过马嘉祺的脸，照亮他的眼睛。

宋亚轩在马嘉祺的身边躺下，灯关掉小小声问“是不是我把你吵醒了？”

马嘉祺摇摇头，奇怪迟迟不来的睡意，只睁着眼睛看向天花板上映出来的那条线。

“睡不着吗？”

宋亚轩靠过来又问，这次没有得到回应。于是他从枕头底下掏了耳机。黑暗里缠成一团的耳机被胡乱的插进手机里，一个耳机轻轻塞进马嘉祺的耳朵，“那我定个时，听会歌再睡吧。”

他知道马嘉祺的睡眠质量不好，点开之前的歌单，挑了几个舒缓的音乐。

不知道播到第几个歌，睡意已经酝酿起来，宋亚轩早就进了梦乡，耳机掉在枕头上。马嘉祺捏起来塞进自己的另一个耳朵。

天黑黑，欲落雨。

李天泽的声音和孙燕姿的重叠，开始螺旋式在他耳朵里转起来。

我以为这就是我追求的世界

然而横冲直撞被误解被骗

是否成人的世界背后 总有残缺

李天泽在排练室，马嘉祺坐在对面的舞蹈室的地板上，他们之间只隔了一个走廊的距离。马嘉祺起身挪了位置靠在玻璃门旁边的墙上，侧着耳朵听对面房间传来的歌声。

汗顺着往下淌，宋亚轩起身去取水杯，路过门口伸手把玻璃门推开，嘴上说着有点热，眼睛却看着马嘉祺。

马嘉祺睁开眼，睡意从玻璃门里逃走，把他从梦境拉回现实，一旁的宋亚轩呼吸绵长又安稳。

嘉年华结束的时候宋亚轩扑过来狠狠地抱了他，在马嘉祺耳边喃喃“马哥，我替你好好抱抱他好不好？”

马嘉祺失了力气站在原地，看着宋亚轩像一只刚会飞翔的小鸟，跌跌撞撞的穿过人群扑向李天泽。

飞机微微颠簸，晃的人睡不安稳，宋亚轩抬起头一脸迷茫。马嘉祺扭过头来捏紧了他盖在毯子下的手，低声的像安抚一个从梦中惊醒的婴儿。

睡吧，轩儿。

遮光板拉下来，隔绝了万米高空直射进来的阳光。马嘉祺突然很想李天泽。

想他们冬天穿着厚外套在街上路演，演完之后给彼此一个鼓励的眼神；想他们拍戏的时候在开机前一秒你推我搡，下一秒又进入状态坐在钢琴前四手联弹；想他和贺峻霖为了迎接李天泽的到来在门上写的小小卡片。

想念他买的冰粉。

马嘉祺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什么叫世事无常，想要的东西并不会顺着心意来到你身边，喜欢的人也并不会一直陪你走下去。所以他总是很珍惜当下，喜欢什么就努力争取，不会停驻的也不会强求。只是缘分这两个字太过奇妙，他怎么也想不到友情也会以这种方式惨淡收场。

机场的人还是很多，明明不是公开行程却还是有几个带着牌子和头饰的粉丝被隔在接机口的栏杆外。

马嘉祺和经纪人对视一眼，在彼此的眼里看到了无奈，只好拖着行李匆匆的往前走。无数只手机举起来形成一个包围圈把他们围在中间。他突然就很烦躁，抬起头扫了一眼人群又低下头。面前这条路无限延长，像一只往后吞的跑步机，怎么也走不出去。

包围圈突然散开一个缺口，人群中有人惊呼，“李天泽！”

马嘉祺顺着人们指着的手看过去，行李出口被包围起来。个子挺拔的男生有些手足无措，他太久没受到这么多摄像头的追逐，慌乱之下开始朝出口奔跑，却发现前面的路也是寸步难行。路人已经开始指指点点，李天泽无助的看向身后的经纪人，往后一步贴着人慢慢地往前挪。

人群挪动着汇合，李天泽看向遥不可及的出口，叹的气憋在胸口，发现了几步外站在原地的马嘉祺。

不知是谁开了闪光灯，咔嚓一声照亮了周围的人，也把愣在原地的李天泽唤回了现实。他呼了一口气，慢慢的向前走，眼睛直视着马嘉祺，快要错过的时候朝他点了点头。马嘉祺的眼睛弯弯，也朝他点了点头。

宋亚轩拍了拍马嘉祺的肩膀，“该走了马哥。”

李天泽出了机场，迈出最后一步的时候朝身后挥了挥手。人群突然安静，他们满心期待两个人还能再有一些互动，而他们却只在擦肩而过的时候朝对方点头示意。不少人愣在原地看着李天泽的背影消失，也只眼睁睁的看着身旁的七个人走出机场。

不知是谁哭出声，手里的相机垂下去，一如几年前在机场把手机垂下去的男孩。

马嘉祺掏出手机，在上车前拍了一张天空，发送到朋友圈。

今天万里无云，你我都安好。